Thursday, November 20, 2014

安华回归:为什么非到不可

【王者之夜】

今晚有着几件事同时交错,本来还犹豫着是不是要到马大,不过校方一连串的强烈压制举动,坚定了出席的心。
措辞严厉勒令学生取消活动、取消所有已批准的夜间学生活动、下午四点起全面暂行一切行政事务及学术活动(包括上课)、全面封锁校园禁止出入等等。这一切如临大敌般的遏止,让人实在难以相信这原本应该是让人引以为豪的国立高等学府,顶尖知识份子的殿堂,马来西亚骄傲的象征。
身为马大校友,在马大求学期间,深切体会到什么是“你不懂你已经失去的自由”,一直到遇见了难能可贵的讲师,才有不一样的认知。
讲师触景生情的哀叹
大一的时候就经历校方的种种刁难,也在那个时候以为,大学就是那么不自由,除了求学,其它一切是那么遥不可及。直到后来,在文学院的国际关系上课,接触了 一位国际间颇有声望的领土纠纷议题专员,也是那堂课的讲师。他教课非常用心、仔细及生动,对国际关系的错综复杂更是如数家珍。
记得在一堂课中,他的眼神突然遥望在文学院对面的巴士站,那是马大图书馆后面的位置。然后带着感慨的语气说:“以前,下课后,马大的师生们就喜欢到那儿去,去演说、去发表,去说任何你的意见和看法,不管是政治还是其它,从文学院到那里,很热闹!”
他说,许多如今的国家领袖都从那里孕育出来,奠定了他们强大的演说魅力和思考批判能力,包括了安华,也包括了许多在朝的高官……可是,瞬间他的眼神闪过失落,说:“你们现在很难理解和想象当时的校园自由和精彩氛围,那是一种任你自主发挥的空间。”
习惯笼子不再懂自由
确实,我们很难想象。
我们很难想象为何以为在野党领袖要在校园演说,如同洪水猛兽般可怕,如同只要一番演说就可以颠覆所有人的判断和思考能力。我们已经遗忘甚至不晓得言论及观 点的真实碰撞,就是象牙塔里一种难能可贵的教育模式。这是一个连学生参与校园选举都要心惊胆战的年代,更不要说发表任何的看法及演说。
我们仿佛一开始就生活在笼子之中,习惯了局限与教条,突然间有人说其实你有自由在天空飞的权利,我们只能瞪大眼睛,一脸不可思议及无法接受。不晓得天空原本存在,自由只是被剥夺了。
被冲破的是思维禁锢
所以,冲破笼子(校门)那刻,很多人还是要胆战心惊,不敢相信那是可以去争取的自由,不敢相信校门原本就应该要是开着,而不是紧闭的。非常庆幸,还有一群 人有想象及相信的能力,敢于去冲撞不合理的限制,才能突破枷锁,让现场的人都见到那原有的权利。那一刻,冲破的不是一扇校门,而是被禁锢的思维。
当安华站在车子上,车子缓缓驶向马大东姑礼堂的时刻,许多人热泪满盈,不是因为他们特别崇拜安华,而是一种对母校情感及自由的回归。我们热爱这片校园,她 孕育了我们。我们却也无奈,有着许多无法尽情发挥的感慨,可是,那一刻看到的是,有一股自由及坚持的气息在我们所爱的校园土壤上散布,还有这一些激情与感 动。
自由与热情回归大马
和我们一样,安华在这里完成了他的大学生涯,无论他过去的理念及作风如何。这些年来站在民主前线的努力,那是应该获得认可及肯定的。在人生的旅程上,没有 机会在那风起云涌的时期,见证马大辉煌的学生自主及领袖崛起时代;然,却有幸与当时的学生领袖走一段回归旅程,一起在我们这片校园、国土上回顾过往,试着 在记忆中、想象中寻找那曾经遍布的自由与热情,那是何其难忘!
重新呼吸那股自由的气息,收藏在心中,记住,这是学生本来就拥有的,这是能够带领学子们飞得更高、打造更不一样成就的力量!
谢谢你们,让我见证与经历这一晚。我骄傲,我们有着这股坚持及冲撞的决心,去捍卫与坚守的精神,即便在风雨中,还是用我们的双手及双脚去为了更美好的马来西亚而前进!
* 写在2014年10月28日凌晨2点——马大史上黑暗的一天,却是马大学生力量骄傲的一天。

Sunday, November 9, 2014

30年代全球經濟大蕭條下的古晉


古晋早年的经济命脉,主要仰赖土产出口,当行情走俏时,大小土产商、农户,以至各行业者都笑逐颜开,相反的只要国际市场闹点小伤风,我们便要跟着犯感冒,1930年的全球性经济大萧条,古晋的土产商都在劫难逃,一些闽潮商更因投资地产,现金被套牢而狼狈不堪,甚至于破产收场,好像宋庆海建浮罗岸店屋群(上圖)就是一例.


30年代全球經濟大蕭條下的古晉
    20世纪30年代的一场经济风暴,让很多尝到苦头的闽潮商,不敢再热衷于炒地产,但最黑暗的日子,莫过于3年8个月的沦陷岁月!
古晋早年的经济命脉,主要仰赖土产出口,当行情走俏时,大小土产商、农户,以至各行业者都笑逐颜开,相反的只要国际市场闹点小伤风,我们便要跟着犯感冒,1930年的全球性经济大萧条,古晋的土产商都在劫难逃,一些闽潮商更因投资地产,现金被套牢而狼狈不堪,甚至于破产收场,好像宋庆海就是一例。
实际上古晋的三大富商,包括福建帮大老王长水、宋庆海及潮属巨贾黄木春,都因经营土产生意,和坐拥大笔的房地产,在30年代的经济风暴袭来时,皆无可豁免的遭受到严重冲击,而他们在当时之所以会住“套房”,还涉及一段古——

拉者召集
三富豪开会
原来第三任拉者梵恩纳,察觉到很多华商在赚钱后,便把钱财陆续汇回大陆的家乡置产,因而在登基后,便一直寻思着如何留下资金的途径,1920年前后,他召集了当时古晋三名财力最雄厚的富豪,即王长水、宋庆海和黄木春到王宫开会。
拉者开门见山要求他们各承担某些地段的发展责任,随即要他们在御前参与抽签,结果王长水抽到负责开发大石路两哩半一大块农业地,黄木春却抽到在石角兴建36间双层木板店屋的任务,而宋庆海则受命在浮罗岸兴建店屋。
鉴于当时土产行情不俗,整体经济环境也很好,且王、宋和黄三人的事业都正处于巅峰状态,他们在获得政府拨地时,也许心里还暗暗窃喜,以为又捡得了另一个赚大钱的契机,然而谁知就在几年后风云色变,一场经济风暴卷来,把他们吹袭的苦不堪言。
       
先说宋庆海在接下于浮罗岸拓建商业店的委托后,即礼聘陈何遵为他绘画新店的建筑图,积极部属大兴土木兴建新店的同时,还砸下重金在浮罗岸兴建一栋大宅院,来安顿几房妻妾与成群的儿女,接着开始浮罗岸首期共40多栋的双层店屋(上圖)的工事,并于现在的艾贝尔路附近兴建一座大型的硕莪粉厂。
就在他不断扩充业务,把资金和银行贷款全投在兴建自家豪宅、店屋与厂房时,一场经济风暴骤然席卷全球,宋庆海的土产业务首当其冲。
       
宋庆海在30年代的经济风暴中宣布破产,举家搬到浮罗岸的这栋老店居住。
       刚落成的店屋非但滞销,且由于市景太差,连出租也乏人问津,所有资金全被不动产套牢,迫使他在1934年前后宣布破产,暴起暴落的一生让人瞠目。
比起宋老,王、黄二人还算勉强过关,但也应对的极其狼狈,如潮属大亨黄木春——

黄木春兴建石角巴刹
当年拉者之所以会把在石角兴建店屋列为一个项目,是因位于史古邦的旧巴刹老店,在前不久惨遭祝融夷为平地,迫切需要兴建新店屋,经抽签后,黄老“奉旨”于现在的石角巴刹,兴建36间的双层店屋,以安置旧巴刹的火灾灾黎。
       
黄老所抽的可谓是上上签,概因当时的石角新店屋(上圖),由于位在郊区,可以采用木板来围墙壁,建筑费较便宜,何况又不愁没有租户,所以这项目没带来太大的拖累。
然而黄老虽不负拉者所托,但却依旧难逃是场经济风暴的毒手,他不仅于土产买卖上失利,于土产加工业和农业投资上,亦因国际市场行情下滑与滞销,蒙受了巨额亏损,事缘20世纪初,他便斥资开发诏安路一块560多亩土地,即现在整个肯雅兰住宅区与新邦迪卡一带(下圖),准备将之发展成综合大园丘,其中包括了大规模的蔬菜和花生之种植,以及鸡鸭猪牛等家禽的养殖。
       
全球性经济大萧条时,土产滞销,大园丘无法独善其身,黄老的“上合发”宝号,亦濒临破产的边缘,所幸他家的四少爷锡泰君(又名嗣楷),早年负笈中国上海圣约翰大学,获得商科学位后返回古晋,是位理财高手,他临危不乱,发挥了高超的财技,才使家族的生意化险为夷。
王长水也一样,他在慈母张淑恭于1928年仙逝后,便与儿孙搬出花香街的王家祖厝,住进了大石路2哩半的巴都奇央农庄,撒下重资要把它发展成多元化农场,在经济风暴来袭时,他的各项投资都蒙受亏损,尤其是农庄在严重入不敷出的情况下,家族事业出现危机,不仅对外负债累累,甚至还拖欠政府大笔的地税,所幸在其女婿黄庆昌的援手,和拉者政府的从宽处理下,方在跌跌撞撞中度过难关。
经济风暴让很多闽潮商成了惊弓之鸟,不仅在商战的步履放得更保守,更不敢随意去碰地产这颗烫山竽,就连在风暴中没遭到重挫的砂拉越商业大王黄庆昌,眼看很多同业因投资地产,以致现金被套牢而陷入窘境,亦不愿涉足地产业,否则以他当时的财势,若进军这一业界,其商业王国的疆土势必会更加辽阔。
正因为闽潮商人经过这次的教训,视地产业如烫手山竽,不愿再入场涉险,这给了其他方言商帮一个攻坚的缝隙,尤其是在50年代韩战后,客属商帮崛起,很多客家商人包括富商李志明,便是在房地产业纵横沙场,而累计了丰硕的家财。

砂沦陷三年零八个月
且说30年代的全球性经济大萧条后,本地的闽潮商帮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生息,好不容易才渐渐的恢复元气,没想到一场战祸随之而来,1941年12月24日下午4点钟,拉者王宫升起了日本旗,砂拉越沦陷于蝗军铁蹄下。
由于在1937年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时,古晋侨界同仇敌忾,掀起了一波波反日,和援华抗日的募款社会运动,所以在日军占领古晋后,马上就侦骑四出,逮捕各属侨领,尤其是那些在中日大战期间,发动筹募义款援华抗日的“砂拉越筹账会”理事,似乎无一幸免的全部身陷黑狱,以致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,各行各业亦迅速的陷入冬眠状态,而侵略者所推行的苛政恶法,更使得所有华族家庭几乎都倾家荡产。
伪政权先是勒令成立所谓的“华桥协会”,负责监管各属公会会务,总侨长王长水被委为会长,左手书法大师许聪思被迫担当理事长,此协会的作用是充当军政府的“传声筒”,方便向华社传达政令外,也代为征收各类苛捐杂税。
华侨协会成立不久,侵略者就通过协会强制所有华人家庭、公司填报资产,详细列明现金、银行存款、欠人人欠的帐目,店内现货总值,金器首饰的估价等动产项目,同时也必须呈报名下房地产的件数与估价。
这份在1942年8月间出炉的“华侨资产登记法”政令,规定所有华民必须向本身所属的乡会领取呈报表格,且在当月22日之前填妥交回给各属会负责人,经审核所报无误后,便会谕令他们缴交相当于资产总值约一成的现金作为奉献金,而逾期未缴纳者,被查出以多报少,或蒙混情事者,将一律送交宪兵队查办。
       
很显然的,占领军所发布的政令,大多是冲着华人而来,当局不仅向华民强征国防金,还征收人头税(上圖).
        
华裔坡众向伪政权代理呈报家庭人口,和当局开出的交付人头税收据。
       倭寇驻砂总司令前田利(上圖)为中将,在1942年所颁布的征收人头税规则,列明在占领区内,除了日本人外,坡众都必须缴人头税,即马来人与其他土著,每名每年的税金五角钱,而华人则每名6元。
       
  日据时,日寇颁布政令向坡众强征人头税。
     暴政猛如虎,草民宛若俎上肉,视日军有如洪水猛兽的坡众,都如实的呈报了各自的身家财产,并按批示缴付国防金与人头税。
       
负责协助日伪政权向华人鸠收国防金的代理机构,向公众发出的催收税金函件。
       最糟的在那年头,无论是商人或受薪者,手头上都极缺现金,因此为了交税保命,不得不四出举贷,或典押和溅卖家产,那些家财万贯者,所交纳的国防金愈多,故此不少被迫把店产直接过户给政府抵税,好像田考的一名孙子,就因名下拥有价值近10万元的20笔房、地、店产,遭勒令偿还过万元的税金,为此他只好把好几栋位于浮罗岸的店屋押给政府抵税。
       
日寇在占领古晋后,强迫民众填报家产,再按比例抽取所谓的国防金。
一些店家与农户,除了以树胶园等产业来抵税外,也有用白椒、橡胶片来代替现金偿税的,倭寇统治期间的暴行罄竹难书,民众挨过了3年8个月的沉陷岁月,总算盼到了光复的日子,但经历此场浩劫,包括一些豪门在内的很多家族都元气大伤,甚至于倾家荡产,战后从新洗牌,不少旧时的大家族就此没落,然而也有更多的新秀脱颖而出,引领风骚几十年。

作者: 李君